「和珅跌倒,嘉慶吃飽」
天地之間有桿秤 那秤砣是老百姓
嘉慶四年(公元1796年)正月初三日,乾隆逝世,初八日﹐嘉慶皇帝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法辦和珅,抄沒家產,下獄問罪。
和珅的問題不只是貪,他是當時的第一重臣。
從1775年入軍機處拜相,二十一年的時間中,他培植了綿密的門生、黨羽,從中央到地方,到處都是他的人馬。
不僅如此﹐他跟乾隆爺還是親家關係,和碩格格是他的兒媳婦。
「清乾隆時,和珅當國,權傾一世」
「結黨營私,道路側目,朝士莫敢攖其鋒者」
處理和珅問題之難,可見一般。
嘉慶沒時間跟媒體抱怨他的運氣不好,收到這麼個爛攤子。
他沒選擇跟和珅「大和解」、他也沒蠢到用「剝洋蔥」的方式打草驚蛇﹐搞得「和黨」反撲、危及清帝國的社會安定與統治基礎。
先皇第一愛卿、國家第一宰相﹐乾隆爺的「治喪委員會主任委員」和愛卿不當誰能當得?
嘉慶他手上沒有「集會遊行法」,卻很技巧的把和珅綁在大內養心殿中,斷絕了和珅對外聯繫、勾串與趴趴走到處動員黨羽的機會。
短短三天以內﹐把京城軍、憲、警部署完畢。
「和黨」及兒子豐紳殷德的兵權順利收回中央(藉口是處理白蓮教動亂不力)。
到了第四天,在早朝的公開場合,由法務部長與檢察長當眾宣布和珅罪行,依法究辦。
整個事件處裡得乾淨俐落。
和珅的家產依當時的行政執行官估計:一共有11億兩。
盛清每年的國庫收入「才」7000萬兩,和家的11億,就等於15年清朝的國庫收入!
聚斂了這麼多的錢﹐享用得了嗎?
「金玉滿堂﹐莫之能守」的道理,和珅沒聽過嗎?
到頭來,一世的英明換來永世的臭名、一輩子的聚斂﹐只換到了上吊用的三呎白綾。
嘉慶畢竟不是哈姆雷特(Hamlet),他沒有在 To be or Not to be 的猶疑中打轉、坐失良機﹐他迅速的處理和珅﹐並宣布「只辦主謀、協從不論」的寬大政策,快速安定了當時的動盪的社會氣氛。
所以他八字好﹐當了二十五年的太平皇帝。
看新聞不如看舊聞、讀報紙不如讀歷史。
不論是教科書中一筆帶過的平庸嘉慶、或是台灣歌仔戲「嘉慶君遊台灣」、稗官野史中的安樂皇帝:歷史有很多的必然與偶然。
當我們細細考究嘉慶的「就職百日」﹐我們不難發現,其實時事與歷史的推移運轉,從來就沒有「幸運」這回事。
西方的媒體與政治觀察者很喜歡以「就職百日」的觀察與民調來評定一個民選執政者的風格,由小看大、見微知著來蓋棺論定執政者未來的表現。
江山易改、本性難移﹐一個政治人物如何處樂、如何處憂、如何待人接物、如何在亂局中作判斷、有沒有能力在人民心中建立信心?
有沒有具備當代突破瓶頸所需的人格特質?…..
這些﹐大致都是「老狗玩不出新把戲」。
台灣的媒體這幾年也學起西方媒體玩「就職百日」。
不過見微知著的能力有高有低、媒體風骨如何?
更直接影響評論結果。
看新聞不如看舊聞,用搜尋引擎敲進國內外政治人物的名字,再key in媒體的招牌(諸如﹔BBC、NBC、….或是國內外各大黨報的名號),就可以找到這些「就職百日」
這些社論有的讓人會心一笑、有的深度與遠見讓人不得不佩服百年大報的水準﹐有一些「祖傳事業」,就不難理解為什麼短短幾年內,會被不肖子孫活活玩垮。
「和珅跌倒,嘉慶吃飽」
嘉慶君因而當了二十五年的太平皇帝,清帝國至此已經沒有危及統治權的內憂、邊患在康、雍、乾三朝已搞定、老婆兒子們不像父祖輩一樣野心勃勃、每天耍心機、逛餿狗讓老頭日子不好過、財政與土地改革早在他的雍正爺爺手中完成……
二十五年不算短的時間內,最了不起的事也不過是白蓮教的動亂。
大體來說,清帝國這段時間海晏河清、混吃等死的等待列強的堅船利砲來報到。
孟子說得好:「生於憂患、死於安樂」
嘉慶畢竟是老了,他沒有興趣、也沒有能力體察外在大環境的變動。
大陸學者閻崇年評得好:他並沒有從「和珅現象」、從皇帝自己身上找原因、從社會制度找原因,從而改變清廷已經老朽的國家機器與制度。
到了他的兒子手中,清帝國的敗亡命運,已經不可逆轉。
古人未必不如今人,「和珅案」的歷史,讓我們看到許多古人的智慧,也看到因為人類的貪婪愚蠢所造成的歷史輪迴,足堪當代政治人物省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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